在鄭州讀大專時，張國臣看過打擊傳銷的宣傳片。但是，直到他當(dāng)上“業(yè)務(wù)經(jīng)理”、名下份額達(dá)116余份以后，他還絲毫不知道他所謂的“連鎖銷售”就是國家明令禁止的非法傳銷。

去年3月，大專快畢業(yè)的張國臣在鄭州找了一份物流管理的工作，每個月收入1500元左右。干了沒兩個月，哥哥張德根從云南曲靖打電話，稱自己在云南“做中藥材生意”，國家政策支持，賺錢很容易，叫他到云南來幫忙。

出于對親兄弟的信任，張國臣馬上辭了工作來“支援西部建設(shè)”。4月28日,他到達(dá)曲靖。張德根和另一個老鄉(xiāng)帶著他下館子吃了一頓飯，又坐出租車在曲靖市區(qū)轉(zhuǎn)了兩圈，看完街景后，車停在了一片有大量出租屋的城中村里。

張國臣這才發(fā)現(xiàn)，許多自己熟識的老鄉(xiāng)都到了曲靖。在出租屋里，張德根告訴他，自己并不是從事藥材生意，而是碰上了一個西部開發(fā)的好項目，從事“連鎖銷售”，請他幫忙考察、選擇一下。仔細(xì)了解這個項目的操作方法后，張國臣“腦子一熱”，動了心。在北京賣菜的父母聽說兄弟倆在云南做生意急需用錢，沒有細(xì)問就掏出了積蓄。

2007年4月30日，張國臣成為哥哥張德根的“下線”，一共買了7份“產(chǎn)品”，兩萬多元。

一個多星期后，他們的堂弟張國龍也到了曲靖。由于10多年前父母就到北京打工，張國臣是在張國龍家長大的，二人情同親兄弟。聽堂兄們說云南有如此好的藥材商機(jī)，原本在廣州打工的張國龍在接到3次電話后便辭職西行。他投入了1．37萬元申購了4份“產(chǎn)品”，成為張國臣的“下線”。

之后，張國臣將其女朋友發(fā)展為“下線”，張國龍也把叔叔張鐵幫拉入體系。直至今年1月12日警方搗毀這個家庭式傳銷窩點(diǎn)時，張國臣的涉案金額達(dá)38萬余元，張國龍也升至“經(jīng)理”級別，名下有90余份份額，涉案金額達(dá)30余萬元。

張國臣說，以前讀書時聽老師講過傳銷是非法的，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從事的“行業(yè)”是傳銷。他投入的兩萬余元換回了一套西服和一套“精品”，包括一個公文包、一件襯衣、一條領(lǐng)帶、一個打火機(jī)、一條皮帶和一個錢包。盡管其“下線”大都沒有得到產(chǎn)品，他也沒有懷疑過“連鎖銷售”的合法性。

由于“體系”中多是自己的同鄉(xiāng)和熟人，對人身自由沒有進(jìn)行太多控制，這也使得張國臣深信自己在從事正當(dāng)職業(yè)。他在5月份曾經(jīng)回鄭州去將女朋友接過來，在曲靖火車站遇到了警察盤查，他稱自己是從事“連鎖銷售”的，便輕松過關(guān)。

張國臣稱自己真心相信這是一個國家扶持的、可以迅速致富的“新興”產(chǎn)業(yè)。他說，自己并沒有打算騙堂弟和女朋友，甚至，他將父母打工多年的積蓄都拿來借給他們申購產(chǎn)品，以獲得更多份額盡早“晉升”。但是，有大專學(xué)歷的他沒有清楚想過這個“體系”究竟是怎么運(yùn)轉(zhuǎn)、自己賺的錢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在曲靖安頓下來后，張國臣將父母接來住在一起。從小與父母聚少離多，張國臣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唯一的不足是哥哥張德根“晉升”后不知道去了哪里，除了“申購”和“打款”時偶爾通通電話，平時沒有任何消息。

每天早飯后，張國臣就去老鄉(xiāng)那兒“串體系”，即“談?wù)勑袠I(yè)里的事”，下午是“上課”時間，不同的人輪流授課，讀《世界上最偉大的推銷員》、《厚黑學(xué)》等書籍，互相交流心得，抄筆記。有時他自己也會站到講臺上給“下線”們講講“人際交流”。吃完晚飯，大家坐在一起唱唱歌。沒有電視看，“上面的人”說看電視會浪費(fèi)時間精力。

“晉升”至“經(jīng)理”后，張國臣不需要直接發(fā)展“下線”了。他有大把的時間與同鄉(xiāng)們打撲克、聊天、閑逛。

如今在看守所里等待判決的張國臣表示不埋怨哥哥張德根將自己帶入歧途，“我哥哥也是被騙者。”他只恨自己不懂法，“太想賺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而被人利用了。”